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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间迭代》第118章 不可接触者

天涯神贴 32 1 3 天前
本帖最后由 先平 于 2025-7-2 09:01 编辑

这日,姜尚青、坤沙和帕塔妮正在达娜湖湖边钓鱼,加拉瓦开着越野车来个了180度漂移稳稳地停在三人身后,行色匆匆地来到姜尚青身旁,低声道:“有可疑线索。”

姜尚青起身将十来斤鱼获交给加拉瓦,让他自由处理,然后与坤沙和帕塔妮不急不忙地收拾渔具。

加拉瓦从后备箱中找了个塑料桶,在湖边打了些水,再将鱼获转移到塑料桶中,“一会儿正好用得着!”他喃喃自语。

越野车一路颠簸,终于来到个很偏远的村子,姜尚青在半路上就感觉耳朵有很明显的鼓胀感,听声音也不太听得清楚,加拉瓦说这是海拔变化引起的正常生理反应,一般在短时间内从高海拔地区来到低海拔地区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。

下了车才发现周遭温度比娑罗城热了许多,附近生长着很多沙罗树,地形也平坦了许多,农田里面种满了水稻,一头白色公牛拉着宽大的牛车正从他们身前经过,公牛顶着又弯又大的牛角,很是神气。

刚进村,姜尚青就发现一个行径中的男人远远避开了他们,那人衣衫篓缕,皮肤黝黑,赤着脚,手里面拿着一截带着叶子的枝条,枝条拖到身后的地面上,像是在清扫着什么,他一边走一边念叨着什么,就像念经一样。

“那人在念叨些什么?”姜尚青问。

加拉瓦瞥了那人一眼,“他在说‘不洁、不洁、不可触碰……不洁、不洁、不可触碰……’”

村子下游边缘地带,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老头正在家门口拿着形状怪异的工具鞣制皮革,加拉瓦上前攀谈起来,不久后回到姜尚青身边道:“我告诉他说你们是报社工作人员,来这里是想了解他的故事,然后刊登在报刊上,他对此非常感激,我们赶紧过去吧。”

加拉瓦说完提起装着鱼获的塑料桶,领着众人来到老伯跟前逐一做了介绍。

姜尚青准备和老伯握握手,老伯双手合十退了一步,嘴里说着什么,大致意思是自己身上不干净,不能弄脏姜尚青的手。

姜尚青看老伯为难的样子没在纠结,但行了一路还没补充水分,渴得很,便问老伯可否找口水来喝,老伯又面露难色,支支吾吾地说:“有是有,不过村里面从来没有谁来我这里讨水喝,他们都巴不得我离得远远的,他们认为不能喝我的水,怕喝了我的水会受到污染,我年轻时有一次在赶路时离他们的水井近了一些,结果被他们的鞭子打得半死。”

“没关系的老伯。”姜尚青说:“我快渴死了,就想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面灌水。”

老伯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缸。

姜尚青走到缸前,拿着葫芦做的水瓢打了大半瓢水喝起来。

“嗯!很干净啊,还很清甜呢!”他说。

老伯终于面露喜色,“他们不允许我们家用他们的水井,怕受污染,我只好在家附近自己打了口井,当时看着井底出水时我可高兴坏了,连连喝了几大口,心想我这口井的水都这么好喝,那村里面那口井还不得更好喝啊,于是深夜的时候我就悄悄去那口井中打了一点点水上来尝尝,结果都一样,没啥区别。”

老伯说着将一行人带进了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家门,室内空间并不大,木质结构,歪歪扭扭的,各自落座后老伯开始讲述他的故事:

我的名字叫萨利姆·莫提,属于查马尔种姓家族,你们知道的,这意味着长久以来我们都在从事皮匠这个职业,并长期与动物尸体打交道,也是他们口中的不可接触者。

我从小就闻着父亲身上那股特殊的制革味道长大,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味道,就像是已经侵染到父亲的皮肤里,怎么洗都洗不掉,我曾经反抗过这样的命运,如今我身上也散发着这种味道。

也许是习惯了吧,习惯了就成习惯了,接受了。

但我年轻的时候可习惯不了,那时我天天都在想:难道我一辈子就只能和动物尸体打交道?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?不能逾越那条隐形的起跑线?

我从小就是个叛逆的种,为此遭了父亲不知道多少次的谩骂与鞭打,更遭到了村子的人不知道多少次的欺辱与霸凌,父亲和那些人都不知道,他们越骂、越打,我心里面燃烧的火焰反而越加炽烈,尽管我一次都没有还嘴,一次都没有还手。

还记得那时候我只有十岁,家里面的农活很多,每天干完都已经精疲力尽,没办法,即便是这样一家人还要经常饿肚子。只要还有一点点空余时间,哪怕再累,我都会跑到村里面唯一的一所学校附近,爬上高高的沙罗树上面躲起来,悄悄地偷听着教室里面讲课,我视力也极好,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内容也勉强看得清。

大多数时候我都来得很晚,能真正听到老师讲课的时候其实很少,为了能多少学点东西,我时不时地会等所有人全部离开后,悄悄摸进教室,小心翼翼地翻阅他们撕烂的废纸屑,还有遗忘在课桌箱里面的书,尽管我其实都看不懂上面的内容。

有时候运气好的话,还会捡到一点点高种姓孩子吃剩的食物。

(因字数限制,本章后续内容见评论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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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 天前
(接上文)


父母经常劝导我不要去偷听他们上课,被抓住会被打死的,我偏不信这个邪,凭什么那些孩子能在教室里上课,而我还不能在沙罗树上偷听?那棵沙罗树又不是谁家的私产。

就这样,我认得了简单的数字,比如一二三四五什么的,会一些简单的加减法和乘法,稍微难一点的就不会了,也认识一点点非常简单的文字,这为我以后外出闯荡奠定了基础,但也因此差点丢掉性命。

断断续续在沙罗树上偷学了两年,还记得那天是斋戒日,学校放学比较早,我躲在沙罗树上面静静等待着所有人离开,确定没人后才下地,刚摸到学校大门,后面立即传来宰杀畜生一般的叫声。

我回头一看,是村长沙尔瓦。

沙尔瓦惊声尖叫,大喊道:“快来人啦,查马尔的蠢驴崽子居然跑到我们学校来了,快来人把这个不要脸的畜生给我打死,他污染了我们神圣的学校。”

我吓坏了,撒腿就跑,但还是被赶过来的人团团围住。

他们用麻绳把我困得结结实实,吊在那棵我躲藏的沙罗树上。

当时感觉就像是上刑场一样,我以为我马上就要被处死。我死命挣扎、不停哭喊,喊着“父亲!救我!”

然而我的父亲和母亲只敢站在老远老远的地方,表情痛苦,双手合十以求村里的人放了我,他们甚至都不敢靠近人群那么一点点。

四个成年人拿起用水侵湿了的牛皮鞭,从不同方向一鞭接着一鞭的死命抽打。

“痛啊!”

“好痛啊!”

现在想起来都让我头皮发麻,晕死又醒来,醒来又晕死,不停的打、不停的打,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,地上全是血,还有失禁的大小便。

村子里面的人见我应该已经死透了,各自散去,父母在他们走远后才敢帮我收尸。

父亲把我背回家,亲人们围着我的尸体哭泣,年老的长者们商量着要如何处理丧事,正在抽泣着的婶婶突然看见我手指动了一下,还以为是诈尸,吓得喊出了声。

还是父亲反应快,立即把头靠在我胸膛上听有没有心跳,哭喊道:“有心跳……我儿子活过来了、我儿子活过来了啊……”

整整三个月,我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几乎不能动弹分毫,哪怕是轻微移动都会给我带来撕心裂肺的痛,由于长期不能动弹,背上和屁股上还生了褥疮,之前被皮鞭打的部分伤口也有化脓的情况,苍蝇开始不停地在我身边飞来飞去,准备着随时享用腐肉大餐,好在我命比较硬,半年后终于可以勉强下床。

我成了远近闻名的污染者,会污染他们神圣学校的污染者,看见村子里面的人我得远远避开,不然又会被打。

十四岁的时候得知拉吉舅舅在两百公里外的矿场工作,听说虽然工作累了些,但能填饱肚子,我想去投奔舅舅,便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,父亲本来不答应,可是见我在村子中实在是待不下去,也就同意了。

我独自踏上投奔拉吉舅舅的路,刚开始还特别高兴,第二天就犯了难,一是不认识路,只知道大体方向。二是只带了一天的干粮。

我成了流浪的乞丐,喝田里的水、生吃路边的野菜和树叶、向人乞食,兜兜绕绕两个半月才来到拉吉舅舅工作的矿场。

矿场正缺工人,入职很顺利,这让我觉得很幸运。

矿场主要开采一种叫云母的矿石,虽说叫矿石,实际上开采下来就是些薄薄的小碎片。

有一次听掘进队队长说这些云母开采出来后会被人工敲碎,之后进入机器进行筛选提纯,最终成为杂质含量很少的云母,再卖给化妆品公司生产美白化妆品。

队长还说他经常去城区逛红灯区,总爱说谁谁谁腰比较细、谁谁谁屁股比较翘、谁谁谁胸比较挺,每次谈论都引得一大帮男人旁听。

他还说城里面到处都是美白化妆品广告,其中有一条最印象深刻:“只要你勇敢地抹去身上那层棕褐色,就可以收获璀璨的人生。”他说美白化妆品在城里畅销得很,男人女人都用,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变得更白,所以这矿场的云母才这么好卖。

我们使用非常原始的工具挖矿,铁锹、十字矿镐、钢钎什么的。运输完全靠人,工具就多种多样了,只要是能装东西就行,竹篮、背篓、盆……都可以用。

工作时间每天十四个小时,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,中午有半个小时可以吃饭。

矿场的生意越来越好,矿洞也越挖越深,也开始用炸药爆破了,我因为认识一点点字和简单算数,被队长委以重任,负责管理炸药和矿洞爆破。

矿主请来培训爆破的工程师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,我根本就没听懂他在讲什么,队长说:“没事儿,你不是在保管炸药吗,自己拿些炸药、雷管和引线回去研究,去附近的河边炸鱼,多炸几次就会了。”

我当时还心想矿洞凿岩爆破和扔炸药下河炸鱼那完全是两码事儿啊,队长见我愣在原地,一脚踢在我屁股上说:“滚,快去拿炸药炸鱼,老子还等着吃咖喱鱼块呢。”

就这样,我成了矿场唯一的爆破员,在爆破方面的天赋也很快显现出来,特别是在延时爆破方面,想要炸药在什么时候爆炸它就会在什么时候爆炸,这都是常年扔炸药炸鱼练出来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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